水温27°（赖冠霖x朴志训）
跳水队千年老二和游泳队ACE的体大爱情故事
又称：Free式爱情（屁）
————————————————
韩国的夏天是31°，人的正常体温是37°，开了空调的室内是24°
而游泳池的水温是27°
下午13点30分
男孩子们扎堆在游戏机室里玩赛车，女孩子们换上了短裙手挽着手去逛街
对于青春年少的他们来说，暑假是幸福享受欢乐的时光
纵使艳阳高照，街道边上的林荫也掩不去室外30度的高温天
他们也一样朗声大笑着，讨论这个周末是去海边还是去南山
咖啡店和购物中心里挤满了人，电影院的每一场都坐无缺席，几乎全部首尔的年轻人们，都在这个火热的夏天里拥抱假期
可首尔体育大学的少年们却是叫苦连天
明明是应该属于所有还没毕业的学生们共享的休息日
他们却必须留在学校里，在食堂里依旧和平时无异的挤挤攘攘排队打饭，在宿舍里对着又跳了闸的空调气的额角滴汗
然后在社团里，在自己所属的部门里，依旧起早贪黑的训练
一墙之隔
外面的少年少女们欢乐的在享受生活
而学校里的他们，不得不面对他们自己选择的未来，日复一日的艰苦练习
+
今天室内体育馆A馆的游泳池被包场了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朴志训已经从家里出来20分钟了
他家本就住在首尔市区，离学校并不算很远，但在这样37°的高温天里，路上得到了如此凄惨的消息
也实在不想再从这烈日炎炎的大马路上走回头路
「什么情况？」
他不由得忍不住在Kakao里给裴珍映连发了30个问号的表情
「学校组织什么幼儿游泳体验，就今天一天」
路边的音像店正在放这周刚刚回归的偶像团体新曲，以夏日海边度假为主题的清爽旋律，配上特地花重金在夏威夷拍摄的MV
几乎每个人看到都想飞速的买张机票去度假
对比一下，让此刻汗流浃背的小朴同学更是觉得自己惨到不行
「晚上17点就结束，到时候训练再开始，你就忍几个小时吧」
裴珍映的信息又噼里啪啦的发了过来，手心早已经濡湿了一层薄汗的朴志训不甘心的扯了扯嘴角
都已经走到学校后街了，再让他回家或者回宿舍熬3个小时？
朴志训不由得再次为自己不走运的日常感到叹息
走回头路不是他的作风，就算是心里不爽也还是慢悠悠的拖着脚步进了学校的后门
操场里的田径部顶着下午2点的烈日还在坚强的跑步，羽毛球馆里激烈的脚步声和挥动球拍的震动配合着散发热血激昂
他路过室内体育场的时候看见一群小朋友们套着游泳圈被父母牵着手正在往里面走，头上半扣着泳帽，手里抓着几个充气小鸭子
满怀童心的呼喊着要去玩水咯的声音，十分快活的蹦蹦跳跳
看着开心极了
朴志训原本想像裴珍映说的那样，忍忍回宿舍算了的心又被勾了起来
游泳池特有的清新剂味道已经远远的飘来过来，他望着门口的孩子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消失在了A馆的门口
大厅里又变得空荡无味，过了一会才发出几声拍打着水花的嬉笑声
男孩抬脚往台阶上走了几步，还是没能忍住的进了游泳馆
和平常他们训练用的A馆相对的B馆今天寂静异常
朴志训的视线往门口贴着的训练时间表上瞟了眼，发现平时用这个馆的主人们今天下午居然也有2个小时的室外体能训练
泳池是空的，答案显而易见
要进去吗？
这个纠结只挣扎了短短三秒
手已经超越思考率先做出了动作，推开了难得安静的B馆大门
里面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和朴志训所在的校游泳队平时用的竞技用泳池水深不同，B馆是属于跳水队的领域
往往两个同是水上竞赛的部门也算是同门师兄弟，应该本着互相支持互相帮助的精神才对
可偏偏他们学校的并不是这样
男子跳水队的那帮臭小子各个都是直脾气，不懂变通的专注在如何做标准规定的动作上，总是看不起他们校游泳队稀奇古怪的个性和游泳风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延续了这种互相排斥的作风
两队不对付的看不顺眼，甚至从来没有在比赛的时候给对方加油过
更别说这种，你们的游泳池今天空着，能不能借给我们部门用一下这样的情况了
如果被发现私自用了对家的泳池，还不知道又得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可朴志训向来不是个会想那么多的人
他只是想占据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不是为了练习，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因为他实在太想泡水了
两方团队的白热化关系在此刻他的一点点个人需求面前
还是私心更重要一些
朴志训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的快步来到室内
泳游馆特有的气温和味道让他几乎是无限喜爱的深吸了一口气
男孩的衣柜在A馆，没有办法换泳衣，于是就简单的把鞋袜和T恤都脱了，穿着背心和短裤坐在了池边热身
泳池的水温刚刚好
27°到28°中间，大概半度无法衡量的界限
阳光从左侧墙壁上方巨大的透明玻璃缓缓撒在水面上，被他小腿轻轻一拨弄，就化成流线型的细碎波浪，一条翻过又一条，一直消失在湛蓝色水立方的另一边
一抬头，那3米高的跳板从高台上延伸出来，在头顶留下一块长方形的阴影
跳水池的水深是3.5米-5米
和他们普通的游泳池比起来，多了两倍到三倍
朴志训也是第一次，在没有人的体育馆里，偷偷的进了跳水队的泳池，只是因为再不泡一会水，就心痒难耐
他简单的做了几组热身动作，确保不会痉挛之后，就从岸边滑入了水里
标准的自由泳动作使得水波悠然的向两边拨开，他来到水池中央便缓缓停下，随即放松了一下四肢，缓缓将脸轻柔的埋进温凉的水中，一瞬间，感觉细小的气泡由下往上，深深连绵的擦过脸颊，扫过睫毛，然后消失在头顶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喜欢游泳的原因似乎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只是在水里时，世界是安静的，没有了一切吵杂的声音
整个水中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能够享受独有的空间
朴志训从小到大，都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喜欢喝的汽水，喜欢吃的冰淇淋，喜欢买的玩具，喜欢看的漫画
还有喜欢的人
他三分钟热度的个性让他往往没有办法把一件事情坚持到很久之后
然而，特殊的是
他喜欢缺氧的感觉
心脏收紧到最后一秒钟时，似乎能够看到和那平凡又无趣的日常不一样的景色
这么多年下来之后，他变了千千万万，却独独只有喜欢游泳这一件事情没有被改变过
对于他们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在这样一个深到无法站直身体的水池中浮起来控制自己的身体，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大概像朴志训这样，相反的不做任何技术性反应，单纯喜欢沉入水中央的人，恐怕也是少数吧
他微微睁开了眼睛，在温凉的水中漂浮着细腻发亮的光斑，犹如海滩上的贝壳一样，在冗长的时光之中织丝化茧
每当这样整个人沉浸在这片有限的水箱之中时，他往往都会忘记时间
到底已经闭上眼帘多久了
在这个过分安静的，属于他一个人的乐园之中飘荡
很多很多时候，他甚至会想着，就这样无止境的沉没下去也不错
反正，这世界上到底也没有其他让他能坚持一辈子的事情了
就算是一直埋藏在这片蓝色的大海之中，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吧
太阳随着时间在变幻着光线的温弱强恒
在水中眨眼的时候总会觉得眼球表面干燥的发痛，老师们总说，不要不带泳镜就直接在水里睁眼
化学试剂和物理投放已经让水不像人们所想的那么单纯
可如果不带护目镜，睁开眼睛所获得的这片深海世界里，模糊的清晰度，却是刚刚好
朴志训眯着眼睛，看着那从头顶水面上射下来的光逐渐从一大片，被打散成了细碎的许多片似得，顺着洋流在四周飞快的流窜
那是什么呢
看着温柔又耀眼，浮光掠影的成就一小簇，最终演变成破开水面时巨大的波澜
男孩还在疑惑着刚刚突变的光影
就发现视线里蓦然不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蓝色海洋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来，就被那眼前如鲸般流畅游向自己的人飞速的搂住了腰
“——”
接着整个人被一股由下向上的力托出了水面
“咳咳咳——”
朴志训显然是吓到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自己的泡水计划，真实的因为生理反应呛了好几口的水
“你没事吧？”
那男孩细长的胳膊把他的肩膀架起来，四肢优越的长度不用几步就把人带到的水池边缘的地方
他关切的询问，伸手不断轻柔的在自己湿透的背后拍击
水滴如措手不及的大雨一般从头发上不断的滑落，睫毛承接不遐，将焦距晕开了大圈
模糊之中，能看见男孩伸出手将头发撩开时，露出的光洁额头，和他一双如水中光晕一样亮透的眼睛
怀里受了惊的小兔子少年还没喘过气来
咳嗽时水滴大颗大颗慌乱的从脑袋上摇晃着落下来，他似乎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被水雾染湿了大片的眼眸柔润的时不时抬起，一下一下的望过去
好像半响都能没能看清眼前的自己
“你怎么能在没人的时候跑到跳水池里玩呢？”
“这里水比普通的游泳池都要深的多，像你这样不会游泳还胆子这么大的，如果没人路过，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男孩责备的训斥道，把这一边还在理顺事情发生情况的朴志训一顿说懵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先解释他其实是会游泳的好，还是该辩解他不是故意在这个点偷溜进来的好
发懵的几秒钟里，忽然迎面而来的短暂黑暗让他又一次大脑断片了
有一只微微发冷的手轻轻触上了他的眼睫，一下下动作小心的替他擦去了那些不停捣乱的水珠，那动作实在太温柔了
和此时此刻，四点刚过，却仍旧连天空都被太阳染的暖白的颜色一样
将他短短几分钟里，一直跳个不停的心脏，无限期的延续下去
直到水渍全部都被掩去
朴志训才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男孩子好看的脸颊
不近不远，刚刚好三步的远近
是最容易让人轻松动心的距离
原来人们说，水淋淋的漂亮男孩子的意思是这样啊
他望着男孩似乎只是因为礼仪而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嘴角弧度
准备好道歉和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可真正打开了喉咙的时候，却是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不可理喻
“那个，请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原本大幅掀起波浪的水面早已恢复了自然，可他的心却没有办法简单平静
一见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
但对于朴志训这样，做什么事情，喜欢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来说
好像再平常不过
只是他也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说出类似表白的话语
直到真的脱口而出了，才忍不住整张脸都涨红了
面前的男孩子似乎被他无厘头的话惊住了，半响连眼神里都写满了莫名
朴志训当然明白被这样唐突的告白，还是来自一个男生有多无语
又怎么会指望对方也一样和他做出最好的反应呢
他轻轻的吸了口气，视线略微飘移开去，动作轻柔的好像充满了委屈和受伤
却没发现，从相遇到了现在，始终抱着他，从没有改变过姿势的那男孩，望着他这不自觉的小动作时，突然在那礼貌嘴角的基础上一下子笑开了
“我以前是不相信的”
自然，他以前也从来不相信的
朴志训暗自为自己的首次主动告白失败而找起了借口
很正常呀，没什么好觉得挫败的不是吗，男孩忍不住安慰自己
只是在人们总说自己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时候
其实，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遇到过，真正让他们一见钟情的人而已
那么，如果当这个人出现了的话
“但我今天相信了”
就会像现在的他一样
大方并且坦然的承认，这样不可理喻的感情冲动
是确实可能存在的吧——
+
裴珍映早在两个小时前就收到了朴志训说他要回来的信息
特地买好了好朋友不高兴时专用哄人的桃子汽水在宿舍里干等了他大半天，最后还是没把人等来
眼看训练的时间快到了，才没办法的出门到了泳游馆门口
提醒迟到的上课铃还差三分钟就要打响，他站在A馆大门前面焦急的张望，以为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却没想到男孩浑身滴水的裹着一条大毛巾如同落汤鸡一样从B馆走了出来
顿时惊的连问话都结结巴巴
“你，你搞什么，知道你自己是从哪走出来的吗？”
朴志训仿佛还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展现出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让裴珍映在他眼前挥了半天手都没回神
“朴志训！”
男孩在预备铃打响的瞬间拉着他大喊，伸手把冰凉的汽水瓶子塞进了对方的盖在脖子后面的毛巾里
谁知道平时这时候早该跳脚的朴志训却是异常镇定
他把那瓶桃子汽水拿出来塞回了裴珍映手里，一边叹息一边摇头“不喜欢这个口味了”
裴珍映一脸无语，心想你不是两天前才扯着他说这个口味上升到心里饮料的最高地位了吗，果真是三分钟热度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了？”
可他还是习惯性好脾气的接男孩的话，两个人一起走进更衣室里开始换衣服
“橙子”
就好像那个男孩清爽的如同汽水一般，连眉眼都融化在碳酸中的味道一样
凑近时，周围似乎都弥漫着橙花的香气
朴志训念到这个词汇时，好像连唇边吐出的音节都染上了那酸甜的气泡似得，忍不住傻兮兮的笑
旁边的裴珍映显然被他这不明所以的行为给惊呆了，不停的耸肩摇头，一脸询问他怎么了的表情
“珍映啊”
“我好像恋爱了”
被称为整个17届游泳部校队王牌ACE兼系草的朴志训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女生们最想和他约会的男同学名单一位
和他谈过恋爱的女孩子并不少，似乎和这位校草一般颜值过人的男同学告白成功的几率很高
可真正维持超过一周的，却是少上加少
最长不过半个月，最短可能只有三天的朴校草恋爱史传遍了整个首尔体大，大多数的女孩子们开始把他放在了可远观不可真爱的位置上
喜新厌旧的标签被贴在了男孩的衣领上，走到哪带到哪
很多人提起那个有名的朴志训，第一个想起的恐怕只是，啊，那个长的不错，但谈恋爱却品格奇烂的校游泳队王牌而已
他这个三分钟热度的毛病的确是不怎么样
作为同窗好友的裴珍映显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这并不影响朴志训在学校里的人气，喜欢他的小姑娘从来都不缺
可真正被朴志训从口中说出「我恋爱了」「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这样的话，却是他第一次听见
“这次又是谁？”
裴珍映按捺不住自己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的心，思考着这次到底是隔壁艺术体操队来的新生，还是花样游泳队的某个御姐前辈
朴志训换好了衣服，把柜门啪嗒一声合上，随即像个初恋的小姑娘似得，连念出对方的名字，都害羞的红了脸蛋
“他说他叫赖冠霖，我还不知道他是哪个系的”
这什么纯情青春恋爱电视剧的戏码，裴珍映惊恐的不是朴志训表现出和平时完全不同一头扎入恋爱中的样子
而是对方口中的那个名字
“赖冠霖？你确定？”
“他不是对面跳水队上半年来的大一新生吗？”
他和朴志训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冷性格不一样，这些小道消息基本没有逃过他耳朵的
“啊，难怪他会在B馆”
而朴志训平时总是对隔壁部门嗤之以鼻的态度也是360°翻了面
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双标的
“还有什么消息？”
男孩满眼寻求更多资讯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过去，惹的裴珍映无奈的不停摇头
“我只知道上半年他刚入学，表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非常卓越”
“听教练说是隔壁负责人特别从国外挖回来的苗子”
“不过就是平时训练的时候状态特别好，一到比赛的时候就失常发挥”
“到现在参加了三场比赛，都是第二名，人家都偷偷在私下喊他千年老二”
“还说他不走运，可能是没有水神关照，所以一直拿不了冠军”
裴珍映一股脑的把他知道的全共享给了朋友，还有些关于他出色的外貌和身材，平时总是很安静聪明，不惹事的性格等等
“诶，还说，你这个校草坐不稳了”
“毕竟人家可是又帅人品又端正，哪像你”
最后还不忘啧啧吐槽两句好友，成功的得来朴志训愤怒的眼刀
“你真要追他啊？我看难，你两不是一挂的啊”
再说还没有过游泳队和跳水队恋爱成功的例子发生过呢，就算当事人同意，互相看不顺眼的自家队友也肯定不同意吧
然而旁边的朴志训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笑的像是脸颊的腮帮上盛开了两朵粉嫩的小花似得，得意的扬起了眉毛
“谁说我要追呀”
“我们是两情相悦好不好”
+
朴志训和赖冠霖的第一次约会在一个两人都难得不用训练的周日下午
本以为自己第一次主动得来的缘分可能会需要更多谨慎小心
可真正到了这一天时，却发现两个人的相处却非常自然又让人舒服
他在宿舍换了好几套衣服，直到裴珍映都被他问烦了哪件更好看，才开心的像个去郊游的小朋友，欢快的出门了
路上想起那初次见面时，两个人都略显窘迫和尴尬的模样，所以才更加注意这回的第二眼印象
朴志训远远的到了约好的地铁站前，等着红路灯过街的时候，就看见赖冠霖已经到了
男孩半弯着腿靠在检票口前面，正低头望着手机
就好像那一次被他突然表过白之后，豁然开怀露出笑颜的样子一样
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着，将自己哗一下从水中托起来，放在池边的台面上，跟着一边向后捋过头发，一边翻身到了干燥的地面上，从扔在角落的包里拿出手机
在朴志训已经彻底愣住，灵魂都出走的发呆间隙
走到他身边蹲下，男孩带着笑意，挑起眉回问道
“所以要交换电话号码吗？”
现在的新生学弟都是这么厉害的吗，年纪大了两岁的朴志训一时间有点受不住
然后在此刻，绿色的信号灯亮起的瞬间
朴志训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写着赖冠霖名字的信息在屏幕上荧荧发亮
他说，志训哥，我看见你了
明明是句再普通又正常的话，也让朴志训像初次恋爱似得，心脏砰砰直跳
今天的赖冠霖穿着件深蓝色的格子衬衫，敞开里面是黑色圆领的印花T恤
和上次不同，特意露出额角的偏分黑发显得他更加凌厉的眉眼如一笔一笔精心描作的名画一样
让不只是这一边的他，还有路上许许多多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上两眼
朴志训显然看到有女孩子在他过街的几秒钟里上去搭讪了
可还没等他气势汹汹的冲上去宣布这位帅小伙是属于他的，就发现那几个姑娘已经叹着气走开了
“志训哥你来啦？我们走吧”
赖冠霖丝毫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见到他便眯起眼睛笑的温润
“刚刚那几个女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朴志训还是没忍不住好奇的寻根究底
他直到问出了口，才觉得自己这第二次见面就好像摆出了吃醋妒忌的姿态有点过分了，然而旁边的赖冠霖只是一直笑，倒是觉得他很有意思似得
“问我要电话号码，我没给”
“诶，那你怎么拒绝的？”
虽然是有些小心眼的意思，但听到赖冠霖说他没有给电话号码的时候，朴志训却发现自己还是偷偷的高兴了一下
赖冠霖刷了卡，进站之后就站在原处偏过头等待哥哥
直到男孩跟着走到了身边，才十分严肃正经的回答道
“我说我是外国人，听不懂”
笑声和心脏猛烈震动的声音一同顺着神经传递给多巴胺，使劲鼓舞着它分泌甜蜜
朴志训支支吾吾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听出来了赖冠霖这句话中隐匿的含义
正是因为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和他刻意想要告诉他让他没必要吃醋的深意
才让朴志训又一次明白了，他好像并不是突如其来的一时冲动
而是真的喜欢赖冠霖
「我是外国人，听不懂，你想要我电话号码的意思」
可他却主动给了他联系方式
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果然，年下学弟的情商，是他所无法匹敌的地位
初次约会的地方在水族馆，是朴志训选的地方
赖冠霖说实话平时的生活已经是无时无刻离不开水了，休息日其实并不想再去跟水有关系的地方
只是朴志训好像非常喜欢这里，无论是在一进去的两米高水幕大玻璃屏海底世界前，还是在一起看海豚表演的时候也是，他都表现的非常开心
“这么喜欢水族馆？”
赖冠霖给朴志训排队买了草莓冰淇淋，见旁边的男孩摇摇头“我只是喜欢水而已”
“难怪你上次会在我们部门的游泳池里泡着”
朴志训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专门学习游泳
曾经他因为儿时过于调皮，掉进过河里
那时因为一度经历了长时间的雨季，原本水量不算大的河流因为水深涨高而变得又急又冲，他从上流一路被冲到了平缓的下流，才被附近的救生员救了起来
尖锐的石头把男孩的额头和手背都划伤了
他忘不了那时候让人无法阻挡的水流疯狂的涌入他的耳朵和喉咙，控制不住的呛水让他一段时间内都没能缓过神来
朴志训不喜欢呛水的感觉
可他却意外的，喜欢上了在那急促的河流中，缺氧的感觉
妈妈曾以为他在那之后会对水产生阴影，没有想到的是，也有像他这样因此反而喜欢上水的人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在游泳上展现的过人天分给他的人生之路上加了不少分
从小到大，拿过的金牌数不胜数
高考时提前被首尔体大游泳部自由泳项目选中，一入学就加入校队成为正式比赛成员，一路上成就了多少辉煌的履历
果然，因为喜欢而加成的后天努力，好像更让人轻松一些
朴志训跟赖冠霖坐在水族馆的咖啡厅里，旁边的玻璃幕墙里，大群大群的蓝色小鱼正多么畅快的在里面游动着
“那既然哥你这么喜欢水，还是让我教你游泳吧”
“可不能再出现上次溺水的那种事情了”
赖冠霖仔细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和朴志训开口，甚至已经开始打算列个计划表出来，让这一边正在吃冰淇淋的朴志训差点一口没咽下去，冰的牙床都发抖
他尴尬的扯着嘴角呵呵笑着打哈哈
怎么好说，其实他是你们对面死对头游泳队的队员，论游泳，可能比你游的还好
况且上次他也真的没有溺水，只是日常习惯性的泡在水里闭气而已
这种话，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还怎么说得出口啊
“其实，我就是喜欢泡水啦”
“家里面是淋浴设备，因为没有浴缸，所以总喜欢去学校游泳池里泡一泡而已”
朴志训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怪没底气的
赖冠霖是早在那之后，就非常坦然的介绍了自己所属的班级，部门，甚至和相亲似得把身高血型体重都一一报了个遍
关于他的事情，朴志训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关于自己的情况，对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只是喜欢泡水”
“那还不简单”
可赖冠霖好像就这样简单的被他那拙劣的借口打发了，真的没有再继续追究溺水和要教他游泳的话题
他只是说了句让人会无限遐想到底下一句是什么的话，却没有承上启下
两个人最后再从海底隧道中走过之后，就拉着朴志训在回程的路上选了和来时不一样的路
而在男孩疑惑的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也只是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之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秘密”
“等会你就知道了”
朴志训直到赖冠霖把他领到了大概两个区位之后的住宅前，才似乎反应过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看见男孩非常平常的拉开面前两层小洋房院子的铁门，然后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拉开了门
“这是你家？”
“对”
朴志训站在玄关的地方，当这个三分怀疑的念头真的被证实了，他才真正开始脸一阵阵的红
这，现在的年下小学弟怎么回事呀
怎么能刚第一天约会，就把人领到家里去呢
男孩给他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然后便自然的去牵他的手，一路把人带到了里屋
“虽然说，这房子没有游泳池”
他伸手，拉开那扇雕花玻璃的白色烤漆门，里面灰色暗纹的瓷砖就引入眼帘
朴志训从墙壁上移开眼睛，然后看见赖冠霖示意他走进去看看的表情
于是他抬脚往里面走了几步，在男孩轻声温柔的认证中，忽然有些懵然的感觉到心底的阵阵颤动
“但是一个大浴缸，还是有的”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才会第一次见面，就答应一个陌生男孩子无厘头的表白
才会第一次约会，就把对方带回自己家里，只因为他说了一句，自己喜欢泡水，家里却没有浴缸，这么简单的话
朴志训感觉脑袋都晕怔了，而赖冠霖似乎却觉得，这些举动都是理所当然一样，连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
“志训哥，你要泡吗？”
男孩已经把所有他喜欢的，他最无法拒绝的条件全部摆在了眼前
朴志训又怎么能够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红着脸点头，然后接过赖冠霖递给他的一件浴衣，在男孩一副你就在这里换也没关系的眼神中，慌乱的跑到外面的房间里换好了才进去
赖冠霖有些哭笑不得
他眼中的小朴学长，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一个人
第一次见面，就非常主动的表白，可在话出口收不回之后，又害羞的不行
明明展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恋爱前辈模样，其实却比新手还要容易被人钓上钩
总是在想要强势行动下，就红透了脸颊
像个需要人去仔细注意细节，才不会让他受伤的小动物，努力振作坚韧的外表下，却是苛求着别人的保护
朴志训换好了衣服，原本的紧张害羞在坐进温水浴缸里之后，彻底消散了
没一会就因为热气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半浮在水面上，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还有一双时不时飘向坐在浴缸边上赖冠霖的杏眼
眼尾一挑，就好像是故意勾人的软柔
“如果你喜欢，以后也可以随时来这里泡水的”
毕竟，学校的游泳馆又不安全，人又多，还不一定时常有空缺的时间段
那时的赖冠霖，真的只是纯真的从这些角度来思考着，想要为学长解决一些麻烦
他没有想那么多，没有考虑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麻烦的事情
一见钟情是件难事
他不是这样的类型
就算是当时真的因为对方的容貌和在他怀里努力告白的可爱姿态，有过不曾单纯的悸动，但要真正发展成恋爱感情，似乎好像还是没有那么简单
可这句话在朴志训看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味道了
一定是出于喜爱之情，人才会如此慷慨的将所有的好都从心里掏出来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做这些事情呢
朴志训乖顺的靠在浴缸边上，轻声对赖冠霖道谢
男孩一边摇头一边说着有什么好谢的，然后从旁边又拿了好几个玩具小鸭子放在水里拨弄
“说起来，志训哥你是哪个系的，我还不知道呢”
赖冠霖这才想起来什么似得，隔了一周，发现还并不知道对方属于什么位置
朴志训从水面上堆起一个七彩色泡泡，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这个问题，第二次约会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比起那个，你真的不进来和我一起泡一会吗？”
他又开始，胆大飞天的主动挑衅之后，就被自己妄为的举动惹到面红耳赤了
赖冠霖只是轻笑的挑了挑眉，下意识连平常理性的思考都没有经过就俯下身凑到朴志训红透的耳垂边上应允
“好啊”
入浴剂散发着清浅的橙花香味，泡泡们已经到达了最佳膨胀的形状，只要稍微吹拂浅浅一下，就在空气中细润的飞舞起来，将整个浴室的气温感染到了最佳的氛围
这样浪漫，好像如果不接吻的话
就太对不起气氛的美妙了
+
只是当时的约定，却没有好好兑现
第一次约会结束之后，他们就各自投入到了紧密的练习之中，就算见面，也大多只是在空闲的几个小时间隙中，在学校的小卖部或者食堂里一起吃一顿饭而已
算不上是约会，至多只是学校里的抽空见面而已
接下来他们马上就会进入夏末的首尔市青年体育联赛，各自要代表学校出战各个项目，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朴志训每天晚上都趴在床上给赖冠霖发晚安信息，两个人虽然面没能见几次，联络倒是挺密集，男孩间的感情没有女孩子那么复杂，升温是很快的
裴珍映日常讽刺他有了爱情就没有友情，整天在宿舍里叫苦连天
终于成功把朴志训的耳朵磨出了茧来，答应他第二天请他去一起去校门口吃酱油炸鸡
第二天的天气不好，八月末了，温度时高时低
也是进入了开始三天两头下雨的时间
赖冠霖今天的训练结束的很早，从游泳馆出来的时候就碰见了朴志训，男孩显然也很欣喜，两个人在门口随便聊了一会
赖冠霖本想着要不要一起去喝个下午茶，朴志训当然想答应，只是裴珍映在那边夺命连环call不断提醒他有约在先，如果再放鸽子，恐怕他会被裴珍映骂死，最后还是歉意的拒绝了喜欢的小赖学弟先走了
赖冠霖看着朴志训跑远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有一点惋惜
他迟迟站在游泳馆门口的台阶上没动，直到队友陆陆续续的出来了，疑惑的往他的视线末端看，才带着些许好奇的询问，打断他的愣神
“诶，冠霖你认识志训？”
确认了那一边的人的确是朴志训，这一边赖冠霖的队友朴佑镇才放心问道
“佑镇哥你也认识志训哥吗？”
“他是我发小啊，我当然认识”
不过进了体大之后，他们两选的项目也不一样，对方部门关系也很差，明面上倒是不怎么说话了
朴佑镇摇着头觉得更是奇怪“你怎么认识他的？”
“上次志训哥在泳池里溺水了，我恰好提前来训练，所以救过他”
赖冠霖再次回忆起他的第一次见面，仍然觉得怪戏剧化的
可对他们这些习惯水性救个人应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日常，朴佑镇听完之后却是整个人都哭笑不得
“你开玩笑的吧冠霖”
“朴志训可是隔壁校游泳队的自由泳100米的冠军ACE啊”
“他溺水？怎么可能”
朴佑镇的话让赖冠霖一时间懵了几秒，根本像是无法相信的反应也在对方无比认真的表情中逐渐沉淀了下去
“你问这学校里哪个路人，他们都知道”
“这学校里还有不认识朴志训的人？”
无论做什么样的运动，或者学某一门艺术也好，被这一行某一个特殊的神保佑的人总会出奇的发展更好
朴志训就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他在学校里就被很多人称为是被水神眷顾的男孩，过分聪慧的天资和后天超凡的好运，几乎是只要有他出场的比赛，全部都包揽第一名的奖杯
他这样受到幸运之神光顾的人，和赖冠霖这种万年老二，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朴佑镇想说的，显然不只是这一点
“他从小就三分钟热度，什么喜欢的人和东西都坚持不了很久”
“除了游泳以外，没见他喜欢过什么能那么主动的”
“学校里哪个姑娘都知道，朴志训喜新厌旧，找他谈恋爱，肯定不会超过一个月”
赖冠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朴志训第一次点名说喜欢吃的草莓口味冰淇淋，第二次在学校小卖部里就换成了蜜瓜味
为什么被他认为是完全不会游泳的人，却那么大胆的泡在3米深的跳水池里
为什么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他到底是属于哪个系，哪个部
一切没有说通的地方全都理清楚了
视线里朴志训的背影已经变成了米粒般的大小，几乎看不出来是他了
赖冠霖却觉得自己比起他一直以来好奇的，想知道的心情，平静的多
谁都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可谎话却也要分恶意和善意
他记忆里那个总是动不动脸红，却又非常可爱的男孩的笑容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副腼腆又害羞的样子
是温暖并且明亮的
不该放在所有指责他是故意而为的范围内的
赖冠霖承认，比起被隐瞒的不好心情更多的是，他印象里的笑容满面的春日少年，是个让人没有办法去讨厌的朴志训
就在这个周末，赖冠霖第一次去看了朴志训的比赛
在一个市内非常宽敞和明亮的体育馆内，游泳池边总是清爽的温度，和那个露出白皙皮肤，将所有的头发都藏在了泳帽里，露出圆润下巴的男孩子一样，是水面之上，浅亮蔚蓝的颜色
他坐在离泳池很远的看台高层，甚至是看不清朴志训脸上表情的位置
可他仍旧能够看清楚男孩随着哨声，踩着零秒的点，漂亮的入水姿势，像他们曾在水族馆里看过的银鱼一样，流线型的在水面上跃起，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在泳池的那一头埋入他最喜欢的水中，分秒必争的折返
然后在领先其他人两个人距离的欢呼声中，第一个伸手触摸到宣告胜利的墙壁上
赖冠霖曾想过，被水神眷顾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平时的训练不比人任何人少，在练习记录里也一直保持在队内数一数二的成绩榜单上，天资和努力成正比
唯一缺少的，恐怕就是一点幸运
直到他看到了在水中自如的朴志训，那仿佛是他的另一个世界一般，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丁点的紧张
他才好像在练习跳水这么多年之中，第一次看见了水神关照的游泳竞技赛
朴志训可真的太漂亮了
他到达终点之后，利落的扯开泳镜和泳帽，甩开滴水的浅棕色头发
将被水染湿的温柔脸颊上盛满代表获胜者欢乐的笑容，那双眼睛像被水面上的波光点点盈满了，整片整片的，落入了这世界上所有的繁星
其实第一次回答朴志训有关于一见钟情的事情时
男孩并没有真的像对方一样，喜欢上他
比起冲动和肾上腺素的分泌，更多时候是冷静和顾忌着周边人情绪的赖冠霖并不是一见钟情的类型
只是不忍心让那个可爱的男孩子失落吧
他当时为自己找了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也在之后一次次的见面之后，逐渐把这个理由给掩埋了
朴志训是个值得在一见钟情的肤浅之下，慢慢细心品味，日久生情的男孩子
还好当时他没有冷漠的回绝吧
赖冠霖曾在一个个和朴志训分开过后的深夜里，看着男孩像个小兔子似得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这样在心里想到
这样的男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就算是那一个小小欺瞒的谎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虽然赖冠霖是这样想的，可显然朴志训不是
当朴志训站在第一名的领奖台上，弯下头接受了三色相间的金牌之后，抬眼的一瞬间正对上坐在观众席上正望着他的赖冠霖
男孩实在太亮眼了
纵使台上满满坐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观众
却还是一眼望过去，就没有办法被其他人掩盖的存在感
朴志训当下就慌了
他想过一千种跟赖冠霖解释当时那尴尬的初次见面，和之后的很多次欲言又止是怎样的场景
却独独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这一种
总是表情礼仪满分的男孩在这一刻失去了笑容，他几乎是一下子蔫了下去，不像是个得了冠军的人似得，在颁奖结束后的采访时也有些精神不济
他知道赖冠霖一定会在清场了以后，也在门口等他
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质问自己
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要说谎
朴志训急急忙忙的在后台换好了衣服，然后从前门跑出去，在大厅玄关处看见了赖冠霖正靠在墙边等他的身影
就好像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一样，仍是修长又帅气的样子
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志训哥，你来了”
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冠霖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可以解释”
朴志训慌乱的表情和手足无措的紧张样子让赖冠霖有些忍不住想笑，他本想立刻就跟朴志训说清，其实他是有过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的过程，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不了
“志训哥，你不用解释了，事情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赖冠霖伸出手，替男孩抹去了脸颊边还没擦干的水珠，缓缓吁了口气开口
“其实我已经没有在生气了”
“只是，你还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吧”
他轻声陈述着，让眼前的男孩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红了眼眶
看着那又是可怜又是委屈的样子
有点让这个刚刚想狠心也让对方稍微感受一下自己之前不平等待遇的赖冠霖，都有些舍不得了
+
在那一次见面之后，首尔的夏末就进入了雨季
伴随着一天天逐渐下降的气温，似乎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夏天就要结束了，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可能也不会延续到下一个季节
宿舍里原本吵闹着没有空调要怎么度过的暑假，也开始变成不需要开风扇，就一样能够平静入睡的温度了
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下还是会有田径部的某个男生摆好了蜡烛拿着花告白的场景
大多数以前遇到这样热闹的事情，男生楼的他们也都会探出头拿着锅碗瓢盆一起嘘声助兴打气
然而现在的朴志训，却一点精神劲都没有了
他在宿舍里哀声叹气了两天，最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赖冠霖说要他给几天时间一个人静一静，可他却没有给一个具体的期限
如果无限期的等待下去，那会不会有一天再见面的时候，就变回了曾经擦肩而过，也不会想要主动搭讪认识一下彼此的样子呢
五点刚过，天色略微下沉发青
朴志训在宿舍里实在待不住了，就跑去游泳馆门口等赖冠霖训练结束
他的比赛结束，练习的时间没有之前那么紧凑，在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可以稍微轻松一下
只是赖冠霖却是在这最后一周有一场比赛
关乎他升入大二之后能不能进入精选队伍，赖冠霖必须不能再拿第二名了
夜色轻浮，外面看着又是要下雨了
朴志训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没一会腿上就给蚊子连咬了三个包
等他终于把小赖弟弟等了出来，脚踝已经肿了一圈了
“哟，游泳队ACE在我们跳水部门口等谁啊？”
陆陆续续的对方成员各个满脸讥讽，朴志训没看见藏在高大学长身后的发小给他使了个眼色，偷偷摆了摆手
他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找寻，直到看到赖冠霖最后一个走出来，立刻笑的腮帮子都鼓起来，欣喜和兴奋一点都收不住的跟他招手
“冠霖！”
“志训哥？你怎么来了”
赖冠霖被他唤了一声才从疲惫中回过神来
朴志训看着他略微发白的脸色，眼底甚至还有些许乌青的暗沉，想着一定是男孩最近练习的节奏太强，都没有好好休息
“嗯，我来看看你好不好”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男孩非常礼貌恭敬的在前辈们鄙夷的眼神中鞠躬，直到把学长都送走，才抱歉的勾了勾唇角
“不了，我太累了，想回去了”
他第一次拒绝他
朴志训当然是不可能不失望的
可是面对着赖冠霖那副勉强微笑的表情，又是一句继续软磨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说好，那就下次吧，然后和他一起回了宿舍
赖冠霖一定是太辛苦了
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里独自一人生活，训练，读书
什么事情都要学着自己做
在前辈面前要看眼色，在后辈面前要做榜样
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应该是很需要一个人陪着他，支持他，帮助他的，不是吗
朴志训自己都没有发现
当他在设身处地的从对方的角度思考，替对方着想的时候
这些就早已超出了他从小到大，三分钟热度的范畴
他想着赖冠霖越是这样将自己放在了要独自逞强独自努力做出成绩的位置上，就越是要主动靠近他，绝不受到一两次的拒绝，就退缩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男孩几乎是在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去找他
想要带他去校门口尝尝新开的三明治，或者一起去游戏机室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从没有怎么碰过壁的朴志训的人生里，接触「不」这个词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可这一个星期，他可能是听到了他这辈子所有的不
全部来自一个人
朴志训几乎都快想要放弃了
但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在宿舍窄小的单人床上睡不着觉，明明已经凉快到手脚都不用伸出被子就能睡个好觉，可他却像比那些炎热的夏夜更难入眠
“志训哥，你数没数过你已经喜欢赖冠霖多长时间了？”
裴珍映在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曾这样问过他
他说要不你弄个日历APP吧
超过1个月话，就去申请校园吉尼斯纪录
当时被他暴打的玩笑，如今却真的让朴志训惦记起来
他在凌晨破晓的清早蓦然从床上砰的一下坐起来，激动的爬到对面裴珍映的床上疯狂把人狠狠摇醒
小裴同学吓得还以为是火灾还是地震了，被晃的头晕眼花还不忘抱着枕头准备逃跑
“我喜欢赖冠霖已经一个多月了”
“你说什么？”
不是为了自然灾害，也不是因为老师召集
就为了这点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
“我说，我已经喜欢赖冠霖，超过30天了”
是啊，这对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再小不过的事情
可对于一个连喜欢的口味，都坚持不过一个星期的朴志训来说
却好像是比天塌下来，更大的事情
他几乎是欢天喜地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赖冠霖的宿舍门口等人，怀里揣着刚在食堂买好的热包子和豆奶
等男孩出来，就塞在他手里
“冠霖啊，我有件超级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朴志训所谓的大早
对于赖冠霖来说却好像是迟了
他今天起晚了，连头发都只是随随便便的抓了两下就背上包去晨练
“非得现在说？我的练习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诶，就一分钟也不行？”
这一周内无数次的拒绝似乎也没有办法将人的失落感情从身体里抽走
朴志训可怜巴巴的扯着赖冠霖的衣角
他知道自己不该耽误男孩的练习的，可实在是太久了，他和赖冠霖没有好好说过话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真的不行”
赖冠霖把那个刚刚由朴志训塞给他的早餐又还给了他
随即风一般飞快的消失在了宿舍门口
好吧，不行就不行吧
朴志训揣回那个已经半凉的包子，略显惆怅的也跟着去了游泳馆
近几天的训练魂不守舍，连泡水的滋味似乎都大不如从前
他总是走神的往B馆的门口望，只要一有人出来，就激动的探头确认是谁，最后被教练狠狠教训了一顿，留下来一个人清扫游泳池
赖冠霖的比赛就是明天了
他今天的练习时间也比往常延长的更晚
直到体育馆的熄灯时间都要到了，才看见男孩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
“冠霖啊，练习结束了？”
赖冠霖知道，这一周实在太过冷落朴志训了
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更好的方式去解决
比赛近在眼前，练习成绩拔尖，到了正式赛场上发挥不出水平又有什么用
他没有办法把所有失败的原因全部归类到没有运气这一点上
比起那些练习强度上的身体负荷，更大的精神压力让他更加不堪重负
他不相信神说，所以只能将一次次的位居第二当做是因为练习不够得来的原因，练习不足，那就更多的练习，就这么简单而已
“没有，我还要继续”
赖冠霖拿着去校导处申请延迟闭馆的纸张，在朴志训关切的目光前停下了脚步
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想承认的事情，此刻摆在眼前
这也是他这一周，没有办法好好面对朴志训的最关键原因
他是被神眷顾的
而自己不是
这理由幼稚到，让赖冠霖对自己生气，对自己苛责，手指甲死死嵌入手心里
因为太过丑陋
所以到了临头，也不愿相信
在后天99%的努力上，也赢不过先天1%的幸运
“你练得已经够多了，这么下去身体会垮的”
“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还是应该早点结束回去养足精神”
“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冠霖啊”
男孩眼里的关心和担忧没有掺杂半点水分，他站在那，不合身的oversize卫衣宽大的套在身上，露出的一小截手指边，还有没擦干净的泡沫
“努力是不会辜负你的”
“你会赢的”
他知道，他知道朴志训是出于100%的好意
可「你会赢的」这句话
却是对于他这不平坦的20岁来说，最伤人的一句话
他知道这是来自鼓励和一个真正喜欢他的人最正常不过的支持
可朴志训不知道，这句话对于赖冠霖来说，却是最让他自信和坚强，都垮掉的魔咒
“你说的实在太简单了”
“也是，自由泳队ACE又怎么可能知道”
“我们这些不够幸运的人，除了靠努力，还能靠什么呢”
他几乎是自嘲的对着自己讥讽的勾起浅笑
让眼前的朴志训原本充满关切的神情一瞬间僵在了那里，做不出一点回转
赖冠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当心底那一点点来自人性无法割去的丑恶真的被摆在了台面上
由他的口出，伤害了面前那个总是温暖并阳光的少年
他就已经被判终身监禁，永远都将对此刻失态的自己后悔
朴志训不该被这样说的
他明明也比任何人都努力，是因为过分狂热的喜爱，才能发挥的120%的持之以恒，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那些数不清的金牌和奖杯，是认可他多年来艰苦训练的证据
在体育竞技中从来没有侥幸
赖冠霖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他埋怨的是自己，是那个不假思索，因为压力而将向他人莫名发怒的自己
他也一样痛恨自己
痛恨的是这个，他早就发现，他已经对他日久生情，却还是一次次在无形中伤害他，最终直到现在，用这样无理的原因，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自己
“对不起，志训哥”
又是下雨了
宣布着夏季将要结束的夜晚里，当天气预报早就提前预知的阵雨来袭，他们却都像没有准备似得，慌乱的连一把伞，都没有带
“志训哥，我想我不适合，和你在一起”
你应该笑着，总是笑着
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被他伤害
男孩这样说着，临近深夜压低的声音在雨滴坠入大地时候发出的轰然响声中，细弱难寻
朴志训来不及做出反应，赖冠霖就已经消失在了那片大雨之中
连一个他最喜欢的挺拔背影，都无法找寻
说什么傻话呢，赖冠霖
你是我唯一仅有的一次，超越30天限期的热情欢喜
如果说你不适合和我在一起的话
还有谁适合呢？
赖冠霖，你可能不知道，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真正坚持起来
有多不容易轻言放弃
+
直到比赛的那一天，首尔体大的跳水队成员们搭乘学校的大巴车一起前往市区体育中心的时候
赖冠霖都是在懊恼并后悔的
前一天晚上那一句根本算不上是道歉的话像一根针扎在喉咙口，一说话就提醒自己，曾经口不择言的下场有多痛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于一个从来都没有放松努力过的人有多么过分
朴志训应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吧
那个，初次见面，因为狗血的误会演发的一见钟情
就和游泳池盘旋在27°上下间，半度无法衡量的水温一样，让人无法预料
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时因为牵了一次手，就让哥哥笑的像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一样，幸福又平凡的时光了吗
他该有多伤心，又该多么遗憾，错失了男孩的愚蠢自己
赖冠霖昨天还是没有继续超负荷的训练，因为淋了雨之后回宿舍喝了朴佑镇煮的姜茶，睡得是这一周里难得最好的一夜
身体已经调整到了比赛的最佳状态，可是精神却迟迟没有办法回到集中注意力上来
直到他坐在了更衣室里，准备比赛的队友们一个个的离开备场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都仍在懊悔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朴志训应该不会再向从前那样，笑着露出兔牙，问他吃没吃过饭，因为哪个学妹又问他要手机号码而生气，然后央求着多泡五分钟的水
这样让自己都能够一一细数，留在心里的回忆
是只有失去了之后，才会明白有多值得珍惜的
如果他今天能够得到金牌，能够站在写着一位的那个台阶上，成为镜头瞩目的对象，能够迈过这道坎，来到和朴志训处在一个等级的位置上
是不是就会有资格，去要求再有一次弥补的机会呢
赖冠霖这样想着，然后在广播中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些走神的站起了身
只是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拉开了
赖冠霖刚刚认为，可能再也见不到的朴志训气喘吁吁的站在外面
红着一张因为跑的太快而发烫的脸颊，恶狠狠的瞪着他
“志训哥？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可他还是来了，站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答案显而易见
“我来给你加油”
他好像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知道是因为还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因为来见他的底气不足
“你不生气了吗？”
朴志训被他这句话反问的一时间有些懵，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之前，他隐瞒对方的事情还没算账，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基础上生气呢
他比谁都清楚，赖冠霖的压力，和他真正想的心里话
明明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好气的呢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生气了”
“什么事？”
他忽然狡黠的眨了眨眼，想到了什么坏点子似得，立刻抓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橄榄枝，得寸进尺道
“如果你今天拿了第一名”
“就正式和我在一起吧”
这件事可实在太简单了
对于赖冠霖来说，正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弥补和改善的现况
可对于朴志训来说，好像又有些不公平了
赖冠霖轻轻的吁气，一下一下，不急不缓的调整着比赛前的心跳
“那如果没有赢呢”
冰冷的现实，和另一条分支的结果，也是一定要面对的
如果拿不到第一名，就此分道扬镳吗
“不可能”
然而其他的结局好像不存在于ACE的字典里
朴志训气呼呼的揪住赖冠霖冰凉的手腕，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像只急于证明自己能力的小兔子似得，被他的不自信气的跳了脚
“我都来给你加油了，你不可能不赢”
“别忘了，我可是被水神眷顾的男孩，不是吗？”
说着，男孩得意的将别人带着贬义的比喻，和他昨夜刚刚以此伤了他心的话当做是一个可爱的本领，搬到了台面上来自豪
赖冠霖原本还在失落紧张的心忽然一下子松开了
他忍不住想笑，像是每一次从高台上落入水中的那一刹那一样，让手臂都愉快的舒展开来，整个人进入了一个最好，最舒畅的状态里
他突然想起了，他是为什么而选择了跳水
在追求成绩和认可的这些年中，他几乎快忘了
是因为喜欢
然后他看着朴志训好像怕他不相信似得，继续又神神秘秘的让他俯下身来
“如果还不够的话”
“还有一个”
赖冠霖好奇的弯下了腰，刚要把耳朵凑过去听听他还有什么花招
就感觉嘴唇上被飞快的亲了一下
原本冰凉的温度，一下子因为哥哥发烫的体温，迅速点燃
他心脏一下下，跳得震耳，在那男孩又因为主动之后，就害羞的红着脸颊的动作里故意询问
“这是什么？”
朴志训实在是太好了
没有一丁点埋怨他这一周来莫名的冷淡，没有一丁点的怪罪他无端发怒波及的原因，还要这样，像一朵无论风吹雨打都执着朝阳的向日葵
就算一己之力何其微小
也要给他整个世界的温暖
“Lucky kiss”
他听见男孩，像第一次说他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一样
说出那个带着魔法的词语
让总在半度温差里左右摇摆的泳池水温，彻底的恒定在了27°的刻度线上
+
欢呼声在电子播报下一个比赛选手名字和学校的时候逐渐平息
朴志训回到看台上，站在可以直接通到一层的最前排，紧张的看着赖冠霖站在准备区举起手示意
他露出的腹肌结实，浑身皮肤白皙又细腻，修长的双腿优越的展露着自己漂亮的小腿弧度
朴志训感觉自己好像呼吸都停止了，犹如他习惯性最喜爱的，浸入水中的缺氧时分
哨声清脆的划破室内体育馆的上空，男孩深深吸气而略微鼓起的胸口都是那么清晰，他从跳台上发力，几步轻巧的跃上弹动的跳板
在三米高的跳板前端上下来回跳起三次之后，在空中整个腾起，没有一点犹豫的飞快抱住自己的胳膊，将向前、向后、向内、翻身、转体五组有难度系数判定分值的规定动作完成的滴水不漏
只是短短不到5秒钟的空中落体，却好像缓慢的延长了无数倍似得
当他如一条优美的海豚一样，流线型笔直的破开原本平静的水面，深深潜入那片浅蓝色的水域之中
惊起的细弱水花在天花板镂空玻璃射入馆内的阳光下，翻出些许如花边一样，柔软微小的浪花
场内足足安静了10秒，比起这场跳水还要长的寂静之后，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朴志训这才发现，来时还是阴云密布的天
此刻已然放晴了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鼓掌和欢呼的了，只顾着关注男孩从水中冒出带着笑颜的面容，和他伸出手向着观众席挥舞的动作
一定是对着自己招手的，朴志训没脸没皮的这样笃定
在接下来的第二轮自由动作里，赖冠霖一样延续了他之前那场的高超状态，完整的将六个没有难度系数评分的自选动作发挥到了最好
这个冠军几乎是肯定的了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异国男孩的优秀成绩鼓掌称赞
记者们已经把镜头和速报准备到了最前线
终于摆脱第二名的魔咒，未来跳水新星的首获第一金
比起永远拿冠军的人来说，还是这样冲破命运阻挠后天努力的故事更深入人心
果真是他的幸运男孩
赖冠霖站在等待席里，当最高分和最低分平均之后，所有的综合成绩摆在屏幕上时，他在众人的感动呼声中，这样想到
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曾经的运气好不好
当终于站在了第一名的领奖台上，赖冠霖才明白，始终是他把自己和这件事，想的太复杂了
如果早就这样单纯的对待，以喜欢跳水的理由来致敬比赛的话
是不是会早一点有所不同呢
但，现在还不晚
他弯下腰，笑着接受了那枚金牌
然后在所有镜头和摄像机涌过来的时候，穿越那些人，笔直的走向了观众席
朴志训站在通道口边的一层看台上
似乎还沉浸在男孩获奖的喜讯中没有缓过神来
等他发现的时候，带着金灿灿的奖牌的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眼前
“当第一名的感觉怎么样？”
男孩笑着祝贺他，眼里似乎还有些许抑制不住激动的泪花在泛滥
“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什么啊？”
这小子，到还先显摆上了
朴志训噗嗤一声笑了，他抬起手，用他包里的毛巾给赖冠霖擦了擦脸颊上滴落的水
明明下面还有那么多媒体在准备采访，明明还有队友和教练，在等待他的归队
可他却站在这里，第一个走到了自己前面
好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话，来告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缺你”
“不是说好了，我拿了第一名，就在一起的吗”
赖冠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理智和矜持，都在喜欢面前一文不值
“哎，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双向的一见钟情”
朴志训被他自己之前拿来说的话惹得一顿脸红无处可放，只能狡辩的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可谁知说到了这件事
又是让赖冠霖突然想到了曾经，忍不住笑了
他思索了半秒，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其实，我对志训哥并不是一见钟情”
男孩诚恳的说道，眼神直白又清澈，没有半点的虚假的隐瞒
朴志训的嘴巴半张，似乎对这个事实的打击十分严重，搞了半天他一直都在自作多情？
小朴学长又气又难过，刚刚还存在于感动的眼泪又重新蓄积在眼眶，把赖冠霖都给吓懵了，赶紧见好就收，不能继续捉弄下去了
他急忙的伸出手去握住朴志训半僵在空中的胳膊，然后十指相扣的包在手里
刚从水里出来的冰冷和哥哥略微偏高的火热体温放在一起
逐渐一同回归自然
“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
“可，是日久生情”
他俯下身，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表白
一见钟情是这世界上所有的感情中，最让人无法理解的一种
可日久生情，却是可以解释一见钟情，所有的不可理喻
朴志训终于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破涕为笑了
赖冠霖轻柔的去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眼神如水般融化了所有的霜甜
“那哥哥你现在开心点了吗？”
朴志训抿着嘴唇，慢慢点了点头
“嗯，开心到，有点忍不住想亲你的地步”
男孩红着脸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吟的埋在两人之间
接着，他看见赖冠霖一边低声的笑，一边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的往前走近了一步，弯着腰将脸颊凑在了他的面前
留给其他观众席上的人，一个如同青春运动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样，笑颜明亮又阳光温暖的侧脸
无论是谁，只要看上一秒，就会简单陷入恋爱的场景
朴志训听见他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别忍了”
“那就亲吻你的第一名吧”
然后，在万千观众，和闪着光的摄像机前面
男孩一边羞涩又可爱的笑着，一边顺从心意的撅起嘴唇，结结实实的一下亲在了赖冠霖还留存着些许温凉水汽的脸颊上
“冠霖啊，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朴志训靠在他颊边，说话时的呼气像蒲公英吹散的绒毛，惹的耳朵都在发痒
那游泳馆空气中的湿意是他们最熟悉的27°水温
如果仍然有半度不可控制的偏差
恐怕就是因为对你心动，而抑制不住上升的体温作祟
他对他说，柔柔缓缓，情深意切
「我三分钟热度」
「做什么事情，都是喜新厌旧」
「但唯独喜欢你这件事，我能坚持很久很久」
+END
评论(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