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鸟春月Ⅰ（金东汉x朴志训）
冬至三部曲
Ⅰ春-初见
现实背景 | 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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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一身袈裟，却没能将思念渡化
它总在分别的时光里时常提醒
分泌在无时无刻都需要的氧气里，化作无法避忌的尘埃
逼迫着想起你的头发，那一天落了光的晚霞，告别时胸口那一块刺绣的姓名
和初见时春日的风与月
我们总嘲笑彼此笑起来时都像傻瓜
也小心翼翼藏匿着对方落泪时不为人知的痛楚与隐忍
镜头里掩埋了你我一辈子的秘密
让你就算再次坐在我的身旁，也在世人眼里像间隔了千万山崖
所以我总不敢名正言顺的说想你，说想打电话给你
如此，若是有一天当这句话终于破土而出时
不是因为这一天我想你了，而是因为，我终于忍不住了
只是连一张合照都没有留下的分别拂过春夏秋冬
这份难言的感情
又谈何能以「想念」这个词组，涵盖全部
愿爱如春霞，渐浓，渐晚
只争朝夕
为何人们会相遇，对此他们一无所知
同样一片天空之下，可能继续着相互联系，却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
偶然在某个特殊场景的时候，才回想起记忆中那一个珍藏的片段
以为会像是自己一直期待的那样，满怀着感动和祈愿，只要想起来，心中就总会是温暖的
可直到真正到了这一刻
才发现，这样的画面，好像并不是他想要的
“砰——”
室内穹顶的上空蓦然炸开大片的纸片花，染成荧光的颜色，在压低了光线的昏暗会场之中，唯有仰起头来的地方，才像是雨雪纷飞的场景，一片片晶黄，一片片荧蓝，汇聚成星空的颜色，交错着下落在观众席之中
“呜哇，果然安可的时候还是要放这种东西才有气氛啊”
权玄彬被那礼花炸开的声音吓了一跳，边缩了缩脖子，边立刻沉浸在会场引人入胜的氛围里，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几个少年都忍不住笑了
他想，他们此时此刻，脑中所想的画面，一定是一样的
哥哥们更像是小孩子
幼稚的在彩排收尾的时候捡了一手的彩带互相捉弄彼此
直到高田健太的纸团子扔在了金东汉的脸上，他们才发现平时总是过分活泼的弟弟今天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东汉啊，你干嘛啊？紧张了？”
卢太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着自己总算能当一回大哥安抚一下出道日太过紧张的弟弟，心里还怪开心的
所有的流程已经全部走完，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进入了清扫的环节，时间是下午3点半，往往是人的大脑，最清醒的时间
而对于此刻的金东汉来说，却好像，是最醒不过来的时间
“没有”
“我就是想知道，最后安可的时候，能不能放点别的”
“老放纸片花什么的，老不老套呀”
金东汉边摇头边笑着咧开嘴角，接着把手上的彩带扔在了自家大哥的脑袋上
“你这臭小子”
“就知道你不可能紧张”
几个哥哥围在一起控诉来自弟弟的嫌弃
尽管满口对金东汉恶行的不满，最后也还是把弟弟的话可也考虑进去，找了时间去询问PD有没有别的安可渲染
如今是十月中旬的天气，再好不过的秋天季节
他今天要出道了，终于也要成为万千星河中的小小一颗，走上从前一直敢梦而不敢想的未来
所以，还是不要放纸片花了吧
出道的日子
明明是从现在才要开始的旅程，为什么要弄成像离别的场景呢
可是如果不放纸片花的话，好像，又不像是他们了
毕竟，无论是Produce 101的节目结束，那11个人出道的时候也好，他们在7月的演唱会上再会，宣布到此为止的时候也罢
纸片花一直留存在他们的记忆里，连样子都不曾改变
只要它在头顶落下，就会被迫想起，曾经的他们，和曾经的他
金东汉以为，情况完全不同了
在这样，值得庆贺的，出道的日子里，他应该会笑的更开心一点才对
好像很快，又好像很久的等待，如今终于要成为现实了
这期间所有的努力和心酸，此时此刻都会被认可，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发呆的时候，又再一次被卢太铉打了屁股
“别玩手机了，准备准备”
手机屏幕还是暗着的，不到五秒钟，就会被自己耐不住的点亮
像是多动症似得，坐都坐不住
等一个明知道会来，又明知道不会来的贺电，是真的让人太过难熬
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太过莫名其妙
而舞台上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
大屏幕上开始轮播MV和个人的宣传PV，粉丝们热烈的欢呼声潮水般涌入
队友们整理着头发和耳麦，难掩兴奋和激动的表情相视一笑
金东汉弯下腰，抚平了自己略微褶皱的裤脚，在队长提醒着大家，深呼吸，不要紧张的安抚里，他听见了急促的跑步声
经纪人哥哥从楼梯下跑了上来
“东汉，有你电话！”
他气喘吁吁的，似乎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紧急，实在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
只是，金东汉坐立不安了快一天了，任谁都是看在眼里
就算是在听见来了电话的问候里，那紧张和绷直了神经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松懈一点
那双眼睛略微轻轻眨了眨，远远的在黑暗的幕帘后望过来，实在太过明亮，连那细小的颤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拿着手机的经纪人哥哥蓦然心里一紧
若是来电话的那个人，不是他等的那个人，该怎么办啊
谁能舍得，让他这样直白的眼神受伤呢
“谁啊，这种节骨眼上！”
于是，他连回答旁边嘟囔着抱怨着这通电话多不会找时间的队长的话时，都跟着一同紧张起来
“志训打来的”
那一刻，当电话那一头男孩的名字被报出来的瞬间
面前金东汉僵持了好长时间的表情，终于在这一秒钟里，化作了一片春天温热的海
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少年，忽然一下子沉住了气
在哥哥们面前总是撒泼耍赖，仗着年纪最小而爱开玩笑的金东汉，在这一刻，好像忽然长大了似得，连语气，都莫名沉稳了起来
他几步跑到楼梯下面来，接过了那个被捏久了，都有些发烫的手机
可就算电池板再烫，也没有这时，他的手心更烫
“只能讲1分钟啊！”
身后的卢太铉还在操心的叫着，一秒钟也不能停下的提醒金东汉
然后，那个总是被万分担心的年下弟弟，抬起嘴角，露出了他今夜第一个，完全放松的笑容
“知道啦”
就连周边的其他人，也在看到他那藏不住真心的微笑里，像是终于放下心来似得，呼出了整个下午，积压在胸口中的那股气
还好
那个打电话来的人，是他在等的那个人
+
打开音乐APP的时候，总是会选择随即播放的模式
那歌单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每好像都随他的心情律动，总是来来回回的跳转在那几首朴志训给他推荐的歌里
依稀记得他们挤在不到20平方的小小练习室里，互相指责对方听得歌有多没品位的样子
101结束之后，金东汉数不清自己做过了多少个采访
那些新闻和网络视频发出来的次数，比起他在参加节目的时候要多了多了
而点击率和留言，也让他倍感惊奇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正式播出之后的节目，多少被剪辑误导的场景，也有多少被镜头遮去了的感情
所以，当杂志采访的记者问道“在Produce101时期，跟你关系最好的成员是谁？”
这样的问题时，他的答案让在场的人都无法掩饰惊讶
“朴志训”
可能没有人不认识他
那时，还没有结束的节目还剩下最后一期没有播出
被他轻描淡写的从口中吐出名字的那个男孩，正与另一个人，争夺着第一名出道的位置
金东汉还记得当时报道出来之后，张大贤那满脸好奇的表情
“诶，东汉你还跟志训认识啊？”
那张写满了疑惑和惊讶的表情，直白的从带着一些质疑的眼神里放大在自己面前
几乎将他原本非常理直气壮的自信刺痛了
“是啊”
我们关系很好
这样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金东汉想了想，好像也没有解释下去的必要了，他随手翻了翻手机的相册，那里面充满了自己在网上下载的照片
有他的，他们公司三人组的，也有朴志训的
每一张，男孩都是眉眼清澈，笑容柔软的，就算有再多的压力和苦恼，都不会在有镜头的地方出现，他永远展现在照片里的，只有最好，也最漂亮的样子
任一丁点的担忧和底气不足，都不会轻易的出现
好像属于这个年纪该有孩子的那一面，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出现过似得
于是，让人难忘
101个人的生存类选秀节目
靠的是表现能力，学习接受度，上进心，和能言善辩的聪明才智
那时候在那个摆放了100多个座椅的密封小房间里，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似乎好像依然能够清晰的回想起来
金东汉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内敛过，第一期的节目结束之后，他才真实的感慨道，多说话多表现，对他们来说多么的重要
第一次顺位出现的时候他第78名
几乎是没什么悬念的淘汰名单线上，如果不再努力一点，好像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权利了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努力才好
很多人似乎已经和身边同一等级的人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同一个公司一起出席的自然不说，多交些朋友，自然是更有帮助的
可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在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发表式房间里，很多人也好像没有过正面的交流
那应该，就不算是初次见面吧
所以，他固执的把他和朴志训的第一次见面，定义在那个平凡普通的楼梯转角
在等级重新划分之前，金东汉曾设想过很多，和谁能够成为最好朋友的场景
同等级的，住在一个宿舍里的金始泫，平时开朗爱笑的洪殷基，甚至还有许许多多，和他说过话，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可以说是亲近的练习生们
也或者说，可能到了节目结束，惨惨淘汰之后，也不一定会认识一两个，关系非常好，到以后还会见面的存在
可能性有千千万，可他想不到，那1%，是朴志训
就像许许多多，在那之后对着屏幕感叹奇怪的观众们一样
他也曾这样，比任何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
等级再划分的那一天，从早上开始练习生们就坐立不安了，一夜回到学校等待成绩发表的小学生似得，生怕得了F就会被父母责骂
然而，如今没有父母会责骂，有的，只是比起亲人的训斥更可怕的，来自本人的自责
以及更多的，是已经攀爬到了接近第一名的台阶边，却必须收住脚步，面对相差一分，却要判定成良的成绩，而无法掩饰的不甘心
谁都不喜欢做第二名
金东汉知道，自己这区区不到两年的练习生生活，能拿到B的等级，已经应该知足了，有这样觉得不甘心的想法，可能太过自大了
接到调转等级的通知书之后，他最后一个从D等级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午后微醺的暖阳铺泄的整片向上的楼梯间
太过明亮的透明玻璃反射了所有的光，掩去了那之后的世外景色
他还没来得及在此刻没有摄像机镜头的地方，稍微喘一口气，就在踏上第一级台阶之后，望见了站在转角处发呆的男孩
那双荧光色的鞋带太过引人注目，很难让人不去在意他的存在
一点点浅浅的金色飘落在少年略微卷起的棕色发旋上，看着毛茸茸的，几乎让人产生了想要摸一摸的想法
男孩整个人都被阳光盈满了，他逆光站在那里，让人看不清表情，那一圈柔和的暖色光晕衬得他的轮廓是如此的温暖
直到这一瞬间，金东汉才似乎意识到，是春天了
春天在首尔很短暂，忽冷忽热，让人倍感烦恼
以前，这个季节只意味着卸掉冬装，脱去羽绒服，开始可以在街上买冰淇淋的时候，不需要顾忌
人们总说，春暖花开，如人生初见那刻的天真纯粹
读了20年的书，高中毕业了，也还没能理解，国文课本里的那些散文诗句，为什么要这样写
而这时候看见站在那里的人，金东汉忽然觉得
曾经过分觉得肉麻煽情的那些句子，一下子，变得如此的简单易懂
从此往后，再提及春日的季节，总让他想起，那时初见的朴志训
他下意识的往上又走了一步
朴志训显然还没有回神，没有注意到下面上来的人，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有些傻傻的样子，和最初在第一次表演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印象
男孩咬着嘴唇，显然也是万分不甘心与踌躇的表情，睫毛低垂，藏住上翘的眼尾，却挡不住几乎满溢的鎏光
原来都一样
无论努力的时间长短，面对第二名的成绩，人们永远不会满足
这才是对的，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心情
金东汉原本还在纠结与迫使妥协的情绪漠然安稳下来，好像是在那一次见到朴志训的时候，才第一次萌生了
想要成为一个可靠的存在，这样的想法
他走上前去，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就连顺其自然的搂住朴志训肩膀的动作，都再轻松不过
一直以来，被这样的生存类节目促使压抑在心头的负荷豁然开朗
如此，才看了清楚，窗外逐渐已是大片青葱的绿意
是真的春天来临了
他轻柔的拍了拍男孩还僵硬的肩膀，在他略显惊讶的视线里，露出了平缓的笑容
在日后朴志训偶然会想起的记忆里，仍会被他比喻成，如同被大片的夕霞渲染绯红的海面一般，升腾着柔软金黄色的光
“我们一起上去吧”
而少年的声音，也再温柔不过
那样轻而易举的，将他原本波澜万丈的心，也简单的抚平
可能，气场相投这件事
永远不需要时机，也不需要感情上的准备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想他会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对方时候的心情
也会永远记住，那个被你看见的时刻
+
活着一辈子，总会有不止一两个，被称为是自己最好朋友的人
他们可能是跟你志趣相投，可能是和你从小长大，也可能是就算性格喜好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也莫名其妙的让你感觉气场相合
与相处的时间与认识了多久没有半点关系
所谓这样的朋友，来的突然，却不需要给你准备的时间，好像第一次见面就没有过尴尬的感受似得，称兄道弟，原来是如此简单
等级调整之后，他们又搬了新宿舍
接下来，将在比起表演次数更多的宿舍搬家之中度过
金东汉和朴志训的宿舍隔了楼上楼下一层，直到很久之后，朴志训也经常会和他小声的吐槽，说那时候第一次搬的宿舍，大家的关系有多尴尬
仿佛回宿舍，就是为了睡觉这一件事一样
让男孩非常羡慕住在二楼金东汉的宿舍，每日都欢声笑语不肯熄灯的样子
“不然你搬下来跟我挤挤算了”
“我们晚上还可以一起吓建太哥，他可太胆小了，成天被我躲在浴帘里吓到”
金东汉一边靠在墙角里剥芒果皮，一边想象高田建太被整的样子哈哈笑个不停
他把芒果一一剥好了，然后递到朴志训的嘴边，看男孩立刻咧开嘴，幸福的把浅黄色的水果咬进去
朴志训很爱吃，从他们刚认识开始就发现了
只是他也很怕麻烦
吃饭的时候不挑食，但是吃水果的时候却专挑些不需要剥皮吐籽的，喜欢吃，又懒得动手，于是总是撒娇要金东汉给他把皮都剥好
开始总是吐槽嫌弃他懒得要死，久而久之，居然也就习惯了
两个人的感情好的很莫名其妙
这件事对于同组的其他人来说，却觉得好像再正常不过
同龄的男孩子在一起打闹，感情升温的速度可能比听一首歌的时间更快，他们两一点也不像
爱听的音乐一个是现代流行Hipop，一个是老成的80年代金曲，都喜欢跳舞，可一个是专业舞蹈专攻，一个是曾经的舞团cover出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大概也就是都很能吃这一点吧
气场相投的朋友，有时候可能一辈子也难遇到，有时候，却这么轻松容易的，就驻扎在你身边，让人万分庆幸，又隐隐遗憾
朴志训边打开IPAD放视频，边转头张开嘴巴，话都不用说了似得，就知道芒果已经到了嘴边
“酸啊！”
男孩发出一声惨叫，牙齿一和才发现根本不是芒果，是颗酸梅
回头跟金东汉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接着被笑的前仰后合的哥哥捧住脸颊，他剥完芒果皮，弄得满手黏腻的汁水就这样全部擦在朴志训的漂亮脸蛋上，气的他直大呼小叫的要揍人
“金东汉，朴志训！都说了多少次了，小练习室里不能吃零食！”
负责生活后勤的老师怒气冲冲的拉开门
把几乎缠在一起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吓的楞在原地，满地的芒果皮和吃剩下的残骸无从解释
金东汉和朴志训只能嘿嘿傻笑着被老师拎了出来
在门口训斥了半小时，路过的其他人毫不吝啬的嘲笑着两个惯犯，金东汉倒是不以为然，只是吐了吐舌头，然后用余光去瞥身侧的人
旁边的男孩可怜兮兮的缩着脑袋，似乎正为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而感到自责，脸颊上还沾着几个泛黄的手指印子，又是让人好笑，又是令人无奈的杵在那里，有些委屈的把眼睛向上抬了抬
像小时候偷吃了巧克力，被妈妈抓到训斥的小孩子似得
这样可怜又可爱的说着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的样子
让人恨不得把自己兜里的所有小零食都送到他面前来那样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骂不下去了吧
最后他们两被罚去清扫休息室，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朴志训愤愤，边洗拖把边回头推辞“跟你认识才一个星期，简直被带坏”
“怪我咯”
“就怪你！”
“明明你这是本性暴露好不好”
金东汉洗完了手，把没沥干的水全甩在朴志训的脸上
男孩气呼呼的放下拖把，还没扑上来，就被占了身高优势的哥哥一把抵住了额头，挣扎了大半响一点用也没有，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住气，自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努又憋屈的转过头去乖乖拖地
背脊一抽一抽的，连同后颈的头发都跟着一同上下微微起伏
那样子可实在太可爱了，谁不想捉弄他呢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得见秒针均匀前进的声音，像是过了太久太久一样，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就连一分钟，都还没有走完
“志训啊，生气了？”
“.....”
男孩从鼻腔里哼出声来，懒得回答
金东汉忍不住笑，他伸出手放进口袋里掏了掏，随即假装正色的清了清嗓子“奶油夹心巧克力，还有最后一颗，吃不吃？”
过了半秒钟都不要，就看见朴志训嘟着嘴巴转过了头
他的耳尖都微微发红，像是纠结了好长时间似得，边吸着鼻子，边有些不甘心的咬着嘴唇点了点脑袋
“.....吃”
明明才认识一个星期
就这么了解彼此的行为习惯，实在是太作弊了
朴志训鼓起腮帮子，在金东汉微微弯起眼角，笑着走过来捏住他脸颊的动作里，乖乖的张开了嘴唇
可巧克力也实在太甜了，所以，原谅也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
“朴志训！上课了！”
“朴志训！还有五分钟你就要迟到了！”
“朴志训！——”
101个男孩在集训期间听到最多的不是彼此练习时放的音乐和歌声，而是金东汉站在宿舍二楼转角台阶边，怒吼喊朴志训下楼上课的声音
在那之后他们又经历了第一次竞演分组的换宿舍，两个人依然分在了两边，宿舍也一样是楼上楼下
金东汉每日每日站在楼梯口喊那个懒虫起床仿佛成了惯例，让他每天一大早还没上课就把嗓子都开好了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分在一个组啊...这样每天我就不会赖床了”
朴志训睡眼惺忪的从楼上拖着外套带着帽子跑下来，接过男孩塞给他的温牛奶，忍不住抱怨
“我看我们住一个宿舍，你反倒要明目张胆的赖床了”
他每天都很早起来，结果还是要慌慌忙忙的和朴志训一起往教室里赶，踩着点到练习室里，气喘吁吁的把热身运动也做完了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让人哭笑不得
虽然深知朴志训这赖床的尿性一日两日的不可能改好，但他说的那句话，却一样，是金东汉也所想过的
如果能分在一个组，那该多好啊
一起去练习，一起去吃饭，一起想什么样的舞蹈动作，也一起捉弄同组的其他成员，那一定很开心吧
那时候的金东汉想，下面还有很多次的机会，总归会有一次
是能站在朴志训的身边，与他一同看那观众席间的万千灯火，感叹这条路上，有挚友相陪，为之庆幸的吧
“东汉哥，我想和你一起出道”
许多练习生们，都对和自己玩的最好的同伴，说过这样的话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可却也比任何一句，都更艰难
那意味着全部感情的寄托，也意味着要承认，未来一年半的出道之路，他是最合适陪伴的人
朴志训再清楚不过
他从来每一句话，都要考虑再三才会出口
在无数次镜头的剪辑之后，就更加缄默小心了
这句话，他也和好几个人说过，可第一次，却是对金东汉
第一次总是弥足珍贵的
它被放在心里，在不需要反复推敲就能轻松说出口的时候，曾是纯粹，与炙热的
只是最简单不过的祈愿，单纯到，除了话里的意思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嗯，我也想和你一起出道”
那时候他们在分了组之后，也常常两个人单独在小练习室里练习
朴志训总是装模作样的要教他镜头之前的营业技巧，也会告诉他Ending的时候摆什么Pose会更博人眼球
明明是个做弟弟的，却非要努力做的更好
他在同龄人间是大家最喜欢倾诉和交流的对象，在几个年少的弟弟们面前，是他们憧憬和崇拜的存在，他非常的用心，每一次的团队练习之后，还要自己留下来单独呆好久
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只是想让拿了第一名之后的称赞，变得名副其实
要让自己的背影，变得坚强，变成值得依靠的榜样
镜头前，同伴边
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往往忘了真的自己，忘了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只有在这间昏暗的小小练习室里，他靠在金东汉的背脊边，从哥哥的口袋里摸出几颗软糖来，才好像真正能够放下心来，松一口气
“我想做的再好一点”
背靠背的姿势，互相依托着彼此的重量
金东汉听见朴志训又开始妄自菲薄，一句句的自责自己今天的表演又有哪里做的不够完美
他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这些不完美的地方，所有的负能量，只聚集在这时这刻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下一次，你一定还会是第一名的”
金东汉知道，他有多努力
但恶评和练习生之间的流言蜚语仍旧不断
那些是他们挡不住的
这世间永远放大的只有恶意，人们总会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负面的地方，却弱化了所有的努力和阳光
作为要站在舞台上，被全部的观众来点评好坏的他们来说，就更不一样了
“嗯”
细微的动作带来衣料的摩擦声，他感觉男孩在背后翻了个身，接着左肩后背的位置，湿了小小一块
灼热发烫的温度让空气变得如此的酸涩
金东汉的嘴唇微微张合，却没有说出半句话，他仍然重复着他翻阅平板电脑的动作，一点莹白的光成为了这片黑暗之中，唯一的明灯
没有安慰，也没有询问
只是敞开此时对方唯一需要的肩脊，无声的承接了朴志训所有的眼泪
那不是男孩第一次哭了
他每一次流泪，都是这样，和镜头前的他很像，总是无声无息的，只能听见略微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会让自己的形象坍塌一丁半点，镜头前也没有落过眼泪，也不会在别的地方躲起来，偷偷的哭
只是在金东汉的面前，那眼泪如潮汐潮落，没有半点保留
他们总是如同无声电影一般，重复着这样宣泄与接受的来回，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无需解答
这样能够暴露自己全部伤痕的时刻，是怎样的存在面前，才能如此无所顾忌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朴志训再见金东汉时，才放开了似得的提到过关于那时候，他常常靠着他哭的事情
“你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我只喜欢在你面前哭吗？”
金东汉看着朴志训摆出那副挑起眉头，满脸你那么笨，肯定不知道的得意样子，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你从来不会问我，你为什么哭”
然后在男孩兴致高昂的宣布答案，边笑话哥哥一点都不走心的样子里，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他当然知道
再清楚不过了
那时候朴志训最需要的，不是任何的安慰和鼓舞，不是愤怒的替他打抱不平
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让他能够宣泄自己内心所有负担的
普普通通的小小角落而已
作为最懂你的那个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曾慌了神，也曾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在那手忙脚乱却一个字没有吐出来过的时间里，才发现了这场眼泪，只是单方面的诉求，不需要任何回报
也是这场眼泪，让他第一次萌生了，真的想要和朴志训一起出道的念头
好想能够成为他身边的人
然后让他，能够在出道的舞台上，放肆张扬的留下眼泪
再也不用，这样隐忍
可他也知道
那终究，只是愿望
+
最后一次顺位发表式之前，金东汉就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只能走到这里了
不只是他，同组的其他人，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练习时候的气氛，总是分外的压抑
如今已经走到了临门最后一关，他却真的一次都没有和朴志训同组过
多少次镜头前，甚至一切的互动和剪辑，都化成了泡沫
朴志训每每看完了直播，都要对于他分量如此之少的问题气恼
“可能我就是没什么镜头感吧”
旁边的人气的不行，还要当事人去安抚
金东汉到了最后，竟然反而觉得心态平稳了不少，不甘心是自然，只是能走到这里，他也心满意足了
35进20的顺位发表式前一天，他们录制了团结运动会
每个人都带着口红和满脸的笑意，好像明天不是宣布又一批人的离去，而是欢欢喜喜的郊游活动一样
四周洋溢着大家放声高歌的嬉笑声，伴随着窗外夜空中的明月与春风，没有留下半点的伤感和遗憾
那天晚上，他留在练习室里，把上一期竞演的复播又拿出来看了看
少之又少的镜头里，却也给他留下了几个台前幕后的画面
那时候已经是五月末，显然称不上是春天的季节，却仍然不像夏天那么热切
朴志训挂在他的肩膀上，脑袋热烘烘的靠在心口的位置
“东汉哥，你真的很适合当偶像”
“干嘛啊？突然夸我，有点奇怪啊”
上台之前，他拉着他的手，煞有介事的说道，表情一本正经，实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让金东汉忍不住开朴志训的玩笑
“啧！你别打岔，我是认真的！”
弟弟又被捉弄的满脸通红，他准备要上台了，穿的像个麦当劳男孩一样，头发也做成了卷翘的样子，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可爱极了
“我是真心的”
“所以你以后，也一定不要放弃想做偶像的这件事”
“答应我行吗”
明明自己都要表演了，却还要把别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不答应，就不肯放手那样，瞪着他那双浅浅染光的眼睛，像是威胁，却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那时候，问题来的突然，有些莫名其妙
让当事人有点不解
可或许，那就是朴志训可能早就预见到了未来，而放不下担心，而始终想要得到哥哥的一句应允，才在此时此刻，聚光灯后，强邀着他许诺吧
“嗯，我答应你”
“好好表演，哥哥在下面看你”
金东汉伸出手，在朴志训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终于笑起来的表情里，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那时候相遇时，就想着，好想摸一摸，偶尔一次才会出现的，男孩这样毛茸茸的卷发
直到这时，终于能够实现了
平板画面里的他，笑的是如此的开心单纯，在他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镜头之中，却有两次，身边，都有朴志训的存在
那一天夜里，剩下的35个人做了一个许愿箱
大部分人都写完了之后，由朴志训抱着，跑到练习室里找到了他
作为最后一次排名的祈愿，每个人都在纸条上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塞在了箱子里，全部投放完毕，锁上锁，永久的收藏最后的秘密
尽管很多人都已经差不多猜出了命运，却也还是像当做心里寄托似得，想给自己最后一个做梦的机会
“你许了什么愿？”
金东汉写完了纸条，在朴志训眨巴着大眼睛瞅着他的眼神里，干脆利落的扔进了许愿箱那一条细窄的夹缝里
他是最后一个许愿的人，在那之后，就要被永久密封了
所以没有人会知道，除非，是自己亲口说出
“那你许了什么愿？”
反问朴志训，男孩抱着那个箱子，笑的有些傻兮兮的
这时候到不跟他平时总是非得争两句一样了，他答得坦然，又理直气壮
“希望哥哥能进20名”
“然后一起出道”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望过来，好像如果自己许的愿，不是和他一样的话，就会万分受伤似得，充满了期盼
“嗯，我也是”
在那个深夜的练习室里，与充满了年少男孩们诚挚的愿望一同
他拥抱了那个，比起自己的心愿，却要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傻瓜弟弟
闭上眼睛，将那一腔滚烫的热泪，留在了心口
他要笑着，去珍惜接下来的每分每秒
他要笑着，与朴志训击掌，然后送他走上那个，再一次宣布第一名的四方舞台
走到这里，当真应该，心满意足了
不要考虑那么多未来该如何走，该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努力
只是把自己最明亮的那一面，留给这一刻，绝不会移开的，写着淘汰名次的镜头
金东汉以为，他应该不会有所遗憾了才对
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有，这一次，仍旧坐在了第二名位置上的朴志训而已
“出道的时候，要拿第一名啊”
他边拥抱那个眼角湿润的男孩，边轻声嘱咐道
“你是不是骗我了？”
朴志训文不对题的揪着他的衣领子，怒气冲冲的责问“明明网上说，许的愿望如果能有两个重复的，就一定会成真的”
“你是不是骗我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眼泪终究是没能轻松的在镜头前掉下来
只留下了一眶炙热的红痕
金东汉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的扯着嘴角笑了“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傻啊？”
他一点都不傻
说话情商一直很高，做事一直滴水不漏，学习时认真聪明，待人处事也圆滑周到，最重要的，是他，实在太过了解自己
“走到这里，是我能力所至”
“怪不了任何人”
“所以，你别哭，好吗？”
金东汉抚上男孩的脸颊，宽高的背脊转过，挡住环绕现场的镜头，他的手指轻柔的扫过朴志训的眼角，抹掉他最终仍然是控制不住落下的泪珠
豁然原本平静的心跳都被指尖的湿润烫热
好想能让你光明正大的落泪，也好想能将那从来都是无声的安抚，化作亲吻，抚平你的所有不甘，和心酸
他知道，他尽力了
不该再失落，和责怪少之又少的镜头，以及那无法百分之百表现出魅力的自己
但他此时此刻，看着哭红了鼻尖的朴志训
仍是无法轻易释怀，和原谅没能好好珍惜时光的自己
机会与时间已然走远
如果能让他再许一次愿
那他希望
下一次，能以另一颗星星的模样，与你相见
到那时候，想必他也能够完全放下此刻内心的沉谧，笑着告诉面前的男孩
对不起，他说谎了
那天练习室里，没能在那个晚春最后的夜晚，诚实的回答
他们彼此，都应该再了解对方不过
可也只有彼此，才能这样简单轻松的，骗过对方
因为深信不疑
是我们唯一不会动摇的信赖
所以，他许愿
希望你，能以第一名的身份，走向你梦想中的那个位置
「志训啊，愿我为你，一路繁花相送」
就让这首歌作为别礼
予鸟予风，予春日的明月
将那小小的祈愿，传递给如今走在远方的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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